晚上的宴席,很热闹。
没有人询问徐婉清是怎样复活的,好像她的复活,她的出现,是所有人意料之中的。
而我这个替身,或者说是冒牌货,则是无人问津。
在未见到徐婉清前。
我一直以为她是一个温婉气质清幽的美人。
毕竟婉清,婉清,想必自然人如其名。
可是我想错了。
她娇俏明艳像是个少女。
哦不。
她本来就是少女。
她死的时候才不过十六岁,现在复活也是十六岁的模样。
反倒是我,一个替身,却活成了徐婉清这个名字。
我端起酒杯,轻抿了一口酒,看着眼前一大家子其乐融融的模样,不禁让我想起在徐府长大的那段时光。
好奇怪。
我怎么也想不起来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,像是被人恶意抹去了记忆一般,一片空白。
只记得那段时间,我很开心,很滋润。
也是,我跟他们死去的女儿长的那么像,怎能不把我当成亲生女儿对待呢?
所以自然是开心的。
徐婉清就被册封为了贵妃。
我用两年的时间爬到贵妃的位置,她仅仅是用了两天。
这多么讽刺。
为了好区分我们,钟允泽特意赐她封号婉,为婉贵妃。
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,我心中并无大波澜,怀里抱着小橘子,漫不经心地撸着它。
徐婉清的复活,让我意识到我在帝王的宠爱里沉溺太久了。
蜜罐固然美好。
但我怎么能忘记我是颗毒药呢?一颗费尽心思接近钟允泽的毒药。
杀掉他,才是我踏进漠北国唯一的目标。
都怪蜜糖密度太高,阻止了毒药散发毒性的速度。
「娘娘,今天天气极好,我们要不出去走走吧?」
我一愣,抬眼看向琉璃,思索一阵后选择了答应,不知不觉就散步到了湖边。
独自一人望着湖面出神时,徐婉清不知何时来到了我身边,「妹妹一个人在这湖边待着未免太可怜了吧。」
我微微一顿,扭头看向她。
那张娇俏明艳的脸上流露出几分得意和讥笑。
「这两天妹妹一个人待在玉芙宫开心么?没有阿泽的陪伴是不是很不习惯?」
「我都听宫里那些人说了,你们春天一起荡秋千,夏天赏荷乘凉,秋季一同狩猎,冬季赏梅逛市集,宛如一对热恋的情侣。」
徐婉清伸手捻起我耳边的一缕碎发,忽然扬起一抹灿烂笑容,「不过好在我回来了,很感激你替代我陪在阿泽身边度过两年快乐的时间。」
「不过话说回来。妹妹你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?」
我身体一僵,顿时感到不安起来。
紧接地就听见她在我耳边说:「亡国公主,你是不是忘了你来漠北国的目的?你的父皇,母后,哥哥姐姐可都是惨死在你枕边人的刀下。」
我心一惊,不可思议地看向她。
徐婉清怎么会知道这些?
凌光国被灭国的那一年,她早就死了!
她怎么会知道这些?!
我还来不及思考,就看见徐婉清在我眼前跳进湖里,不停地大喊着救命。
我彻底僵在了原地。
看见她落水狼狈的模样,心底竟然诞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:要是徐婉清死了,就没人知道我是被漠北国灭掉的凌光国公主了!
然而这时一道明黄身影跳进了湖中。
那抹明黄刺的我眼疼。
我知道,是钟允泽来了。
他湿漉漉地抱着落汤鸡似的徐婉清居高临下地看着我。
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流露出几分厌恶。
「阿泽,你别怪妹妹她,她也是失手不小心推我入湖的。」
好一个失手。
我一根手指头都未曾碰过她。
远处站着的那些侍女太监,都看的清清楚楚。
只有琉璃上前想为我辩解,「皇上……」
我伸手拦住了她,示意她不要多嘴。
事到如今,再解释什么也是无用功。
在这宫中,把黑说成白,把白说成红,早就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。
钟允泽只是冷冷地看了我一眼,一声不吭地抱着徐婉清离开了。
我的心,像是被针密密麻麻地扎满了孔。
很疼。
我是爱上了钟允泽了吗?
我想不是。
我只是在蜜罐里待久了,一时不适应蜜糖过期的味道罢了。